異想天開的 小說 飞龙全传 第十五回 黃土坡刎頸之交 獨龍莊計謀虎狼 相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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詩曰:
道故班荊勢尚疏,心心相印慕義意情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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儼如伐暴天心合,雷同除殘性命蘇。
遇變不驚俱是勇,逢餐必飽豈爲粗。
由來瞻仰遺容下,凜冽秋霜道不孤。
話說匡胤同了鄭恩,來至黃土坡前,只見傘車撂在單方面,卻少柴榮的燈影,心下風聲鶴唳勝出,即忙叫了數聲,只聽得坡子下有人答對道:“老弟,愚兄在此。”匡胤細針密縷一看,本來在那避風牆凹中,席地而坐,赤着小褂兒,在那裡搜捉虼蚤。當年見了匡胤,將仰仗穿了,走至跟前叫道:“仁弟,幸殺了愚兄。你去攆董達,勝負什麼樣?”匡胤道:“無庸提到,差點兒可以與父兄碰頭。小弟攆那廝,打算當途剪滅,不虞被他誘進了九曲十八灣中,糾合山寇,阻住廝拼。一來賊人勢衆,兄弟勢孤;二來路徑不熟,疆場寬敞:對陣長此以往,殷切未能失利。在艱危,幸遇這位壯士無畏前來,大無畏打破重圍,打死賦人成千上萬,董達漏網而逃。小弟因繫念仁兄,沒追趕,只能同着這位武夫回顧,得與哥哥遇見,真繁多之幸也。”
柴榮聽了此言,心下一憂一喜:憂的或是董達然後逃去,記仇專注,別生麻煩事,倘後六親無靠老死不相往來,保無暗設自發性,難免身之慮;喜的匡胤勝利而回,克張銳氣,又得鄭恩相伴,早晚相從,嗣後或有事端,亦可望其可取。立刻往那匡胤暗一看,見是一條黑漢,臉子金剛努目,品貌慈善,肩上馱了一根棗樹,強強的立在暗地裡,突兀不動。心下略有一點憷頭,開言問及:“這武夫尊姓臺甫,府居哪裡?”匡胤道:“小弟暫時匆匆忙忙,兀未嘗知其詳。因思這位強人萍水高情,深摯相尚,確實凡間稀奇,五洲絕世,兄弟心實酷愛,準備與他八拜爲交,做個客姓手足之情,患難相扶。不知兄長意下怎?”柴榮喜道:“老弟之言,深合吾意。但此處山地荒漠,每戶微不足道,那幅香火牲禮之儀,一些全無,咋樣是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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鄭恩道:“這有何難?那面前鎮上,那幅生意鋪面咱,樂子盡多認得。你們要買香燭福物,只須拿些銀子進去,待樂子去走一遭,保證件件都有。”匡胤就好手囊取些碎銀,遞與鄭恩。鄭恩接在湖中,這離了黃土坡,趕至鎮子之上,往那生食店中,買了一隻燒熟的肥大公雞,一下煮爛的巨大豬首,一尾大熟魚,一罈瓊漿,又買了百十個要得精雕細鏤包子。走到平素買油主顧本人,借了一隻行李袋,把這些食物,全部裝在袋裡,背上肩頭,一隻手拎了這壇劣酒,望着舊路歸來。剛走得幾步,只見膝旁有一客店,那門首擺着行竈銅鍋,鍋內正在那裡氣漫漫喧聲四起騰的煮着驢肉,香風過處,觸着煞費心機。即使如此踏進店中,揀了四個大牛蹄,可可的將剩餘零銀交還了,叫商行把刀切碎,摻上些硝鹽,撩起這青袍袋來裹了,揣在腰間。縱然掮上了袋,招拎着了酒,轉身就走。一齊上便把這碎牛蹄,大把的抓着,往州里亂丟,也不辨甚味道,那管他生熟不勻,竟自囫原原本本圇滾下了肚,罔走至坡前,四個牛蹄已歸根結底得清新。
當時來至坡前,見了柴榮、匡胤,急速把嘴揩了,拖福物酒食,張着這血盆般那舒展口,嘻嘻笑道:“快着快着,俺們拜過了情侶,便好都來享用,休叫福物沒了熱氣。”匡胤道:“武夫不須褊急,我們且把年紀一序,從此好拜。”鄭恩聽言,把嘴一咂道:“爾等忒也繁蕪,有甚的歲數不歲數?然而瞎兒拜拜便罷,淌若云云延宕了日,叫樂子吃了蒸食,勞駕這腹部爲非作歹。”匡胤笑道:“壯士,你原先不知,我們序了年齒,方好排名榜名目;不然,誰兄誰弟,怎好稱爲?你須迅速兒說。”鄭恩受逼至極,唯其如此一股勁兒道:“樂子住在內蒙古喬山縣上頭,姓鄭名恩,大喊大叫子明,侞名黑娃,餘年一十八歲,臘月三旬日亥生的,這即樂子確真年級。”
匡胤道:“如此這般自不必說,你本年一十八歲,我是一十九歲,大哥二十歲。序齒而來,該是柴兄居長,我當次,你是老三。咱倆因故見宏觀世界。”鄭恩道:“不立竿見影,不管用!要拜冤家,須都依着樂子的方針,需要讓你居長,樂子二,這姓柴的其三。依這主張,樂子方肯與爾等拜把子;若不依樂子的須臾,就儘快兒你東我西,學家撒開拆夥。”匡胤道:“豈有此理!人格單單長幼程序,若無秩序,便乖輪理,與那雞犬何異?況柴大哥先曾與我拜過朋友,他兄我弟,輪次昭然,如今怎敢逾禮,佔他首席始發?鄭兄毋庸多言,照樣柴兄居長,方是固化之理。”鄭恩大笑不止道:“我駕駛者,樂子卻生吞活剝你極,即使如此依着你的方式罷了,若再與你呱嗒,真個把這福物冷了莠。”說罷,將袋裡畜生福物取將出來,排在傘車如上。
三人正欲下拜,匡胤猛然叫道:“子明,你緣何不請了香燭來?”鄭恩軒轅一拍,笑道:“果然樂子忘了,只爲想了那吃的,就忘懷這燒的了。啊,待樂子扒上三個墩兒,權當了香燭罷。”柴榮道:“子明言之有理,俺弟兄們撮土爲香,拜告天地,各要虔心,不興虛謊。”三人遂同船下拜,各說了里居姓氏,辰日時,無過同仇敵愾合膽,不懷異念之意。當下誓辦喜事完畢,序了次序,各人又對拜了八拜。自此把三牲福物、饅頭酒食等物,並立依量攝食了一頓,剛纔整備里程。正是:
漫道結拜稱大快人心,須知冤家對頭暗分排。
彼時三人正欲百尺竿頭,更進一步,注視鄭恩爆冷喊叫聲:“二哥,且徐步走,樂子想着一件事項,卻差點兒又淡忘了。”遂向胸前取出異常油透的放錢兜兜來,探着手指往滑竿裡一摸,摸出一個方方摺好的名片兒來,遞與匡胤道:“二哥,這是看相的口靈苗教員叫我把與你的,故此帶在身邊。前不掉,虧了斯放錢袋油透不足,水泄不漏,頃得個根本;不然,樂子弄潮的時候,卻不浸得溼爛了麼?”說罷,鬨然大笑。匡胤收納手來,拆卸見狀,那柬帖內部夾着一期包兒,關了看時,裡包着八個銅錢,那紙上寫着六個字道:“此錢千博千贏。”又看那帖兒上,也寫着兩行細字,說話:“輸了鸞帶莫輸山,賭去銀錢莫賭誓。”匡胤看了,一時不得要領其意,只好把那八個銅錢收在腰中,將柬帖扯得紛繁犧碎,吃在肚中,口內吶吶的罵着。柴榮道:“兄弟,怎將這柬帖扯碎,又是這般破口大罵着他?別是間曰,有甚惡了你麼?”匡胤道:“世兄頗具不知。之全名喚苗光義,便是遊方法師,設局木頭。頓然在南充撞,視小弟的相,因他講悖謬,不循道理,被小弟胡鬧了一場,驅之境外。不知自後何如又遇着了三弟,將這柬帖寄我。今觀他戲說匪言,誰肯信他?用臨時扯碎,付之湍罷了。”鄭恩道:“二哥,你也忒殺昏頭昏腦了,樂子若不虧他的相準卦靈,什麼可能遇着你們,結義手足?他便這等口靈,你卻無非諷,豈不罪惡?”匡胤道:“伯仲,那幅談天,你也休提。現在時趁此氣候尚早,吾輩快些趕路,莫教延宕上,擦肩而過了宿店。”柴榮接口道:“二弟名正言順。”遂把傘車推將初始。鄭恩就把那隻盛福物的袋兒捲了,揣在陽傘中央,就與匡胤在前,輪流糾扯,望着關西亨衢而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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